2013年2月28日 星期四

羅輯語音(2)-心理-災民理性

文章出處:災民理性
作者 任不寐 節選自《災變論》


我用“災民理性”來概述“中國人的精神”。
它完全是達爾文主義的,是精神對災變的直接適應。
1、災民理性是被動適應的理性精神,由於災變設定了人的生存危機的境遇,“
  一切為了活著”成為人生主要目的。我稱之為“活命哲學”

2、由於物質財富和生活資料對活著的關鍵意義,對物質利益極端關注,
 形成人生論的(而不是宇宙論的)唯物主義和以活命和利益為基本導向的唯我實用主義。
 可以勉強使用“實用理性”這樣的概念,來概括這種精神
 (因為我們必需抵防它與美國實用主義之間的混淆)。
 另一個可以使用的概念是“利益崇拜”,這是一種拜物教,
 一種以金錢和物質利益為上帝的“偶像崇拜”

3、為了利益寧無所不為,為了利益寧一無所為。我把這種極端自私稱為“生存自私”
 生存自私和不當佔有資源的數量正相關,
 因而“權力自私”是“生存自私”中最極端最瘋狂的形式。

4、上述災民理性不僅產生於災變經驗本身,也來自一種靈魂的恐懼:
 對災變發生的“不確定性”或“不可預料性”的確信。
 災​​民對存在缺乏基本的安全感,我稱之為“生存恐懼”。
  “生存恐懼”根源於現實災變的恐怖,
 以及對此前無數恐怖的記憶,和對未來災變的無把握感。
 這種獨特的生存焦慮或災民恐懼,對民族精神的形成有某種源的意義。
 同樣,由於掠奪和徵收的野蠻性,並因此由於對被剝奪和被報復的擔憂,
 “權力恐懼”是最大的“生存恐懼” “生存恐懼”最基本的形式是“飢餓恐懼”
 “飢餓恐懼”足以表徵災變對歷史的文化控制

5、生存資源的極度短缺導致殘酷的生存競爭,
 人與自然的衝突轉化為人與人的衝突,
 人與人的關係或“仁”被視為人存在的本質。生存型競爭不斷接近“你死我活”的底線;
 反復出現的自然和社會的災變暴虐陶冶了人性的暴虐;
 “敵人意識”成為人際關係的首要原則。 “
 火線上的士兵,是能夠用剛剛上過廁所的手抓起碗筷就吃飯的人…
 野戰士兵要回歸野性。
 ”東史郎描寫的幾隻日本野獸在華的殺人為樂的暴行,
 在中國歷史上中國人對中國人也經常幹。人與人因生存競爭成為敵人,“
 敵人意識”首先表現為人對人是狼,人對人的暴虐,我稱之為“災民暴政”。
 其次表現為普遍缺乏愛和同情心,我稱之為“道德癡呆”。

6、在“沒有退路”(的確沒有退路和想像沒有退路)的生存競爭中,
 人何以實現“活著”的人生理想?靠原始的“力量”,
 特別是靠蠻力和基力以及一種極端機會主義的精明。
 我分別稱之為“力量崇拜”和“狡猾崇拜”。
 “力量崇拜”的核心是暴力崇拜:暴力成為解決一切社會問題最經常的和最後的手段。
 不僅如此,暴力還被賦予倫理意義,不僅具有工具理性,且其有價值理性,
 它的哲學是“強權是真理,利害是是非”。
 與此相關,“狡猾崇拜”的原則是“無恥是智慧,麻木是成熟”。
 消極的“力量崇拜”是“馴良”(辜鴻鳴不幸言中),是巴金先生說的“奴在其心”。
  “力量”和“狡猾”是中國歷史“發展”的動力。

7、“戰鬥者小團體”或災民團伙建立在一種我稱之為“梁山社群主義”的情感之上。
 這是一種功利主義和機會主義的集體主義精神。
 為了生存和能夠蠻不講理地生存,是這種團伙“嘯聚”的主要動機。
 我們說過,“集體”往往在災變中更有“效用”。
  “隊員”向全社會神化首領的目的是為了強化這個團體的戰鬥力,
 以最後實現個人的分配利益(按規矩的和首領賞賜的)。
 但當資源被徵收或搶劫到“集體”內部以後,
 “分封”和“瓜分”的矛盾便在集休內部殘酷地展開,“敵人意識”內化,往日的戰友成為敵人。

 內部競爭通過暴力和狡猾的選擇,新首領出現或舊首領不斷集權。
 “隊員”為了生存利益而恭維、投靠和效忠強化集權傾向,
 效忠是為了購買分配的利益,分配是首領購買集權支出的費用。
 為集權目的,“轉移支付”在團休內不斷進行,內部鬥爭反復出現。
 
 “經驗性災民理性”有兩大特徵:機會主義和適應性。
 這是“原始思維”的兩大特徵,或者說是“經驗時代”的基本精神。
 災​​民理性可以用西方心理學的“對抗過程理論”來解釋,
 圍繞生存資源產生的歷史性的人與自然和人與人的對抗
 以及在此基礎上激發起來的人性之惡和人性之善的衝突,形成了災民理性這種思維定式
 災​​民利益是漫長的歷史時期逐漸形成的,其有一定的穩定性。
 因此即使在災變以後相對和平的年代和歷史進入近代和當代,
 它仍舊不同程度地佔據著中國人的靈魂。
 何況“革命的世紀”和“極端的年代”不是減少而是增加了各種災變,
 因此,毋寧說在現代化的坎坷過程中,災民理性的某些方面正不斷增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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